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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晨的凱道，我生平從未見過。走在人行道上，涼風拂面，稀少的人潮。

在同事與教員抵達之前，現場我一個人也不熟悉。而且，每個人，似乎也都不太熟悉彼此，雖然我們都在統一個學校念書、教書、工作。

慢慢有些人潮了，固然，還是不克不及與一般運動比擬。可以感受到「常識份子」上街的靦腆與不安閑。沒想到，完全不認識的勾當召集人，也是第一次上街，第一次拿起麥克風，第一次站上貨車講台。毫無疑問，是個斯文人。

一群臺大傳授，一群斯文人，使用理性的說話訴求，再怎麼氣憤，擺在毂擊肩摩的大街上，仿佛也過度涵蓄了。

臺上有人說，臺大傳授工作壓力很大，平日非常繁忙，但這個事務，卻讓大家不得不放下手邊工作，上街來抗議。是啊，終於醒悟了，常日我們是言語的偉人，行動的侏儒。今天，我們從象牙塔中覺醒，因為，極度遺憾，有些人連這座塔都要拆毀。

因為我們不專業，連口號都不太會喊，連慫恿的話術也不會講，但我們的拙笨，恰好體現了「沈默大多半」的樣態。專業的抗議活動，可以用很少很少的人，發出很大很大的聲音，佔據媒體很長很長的版面，但你若認真剖析，其言語邏輯章法多半經不起考驗，一眼看破他們色厲內荏的假面下，包藏著多少私心，絕不避諱彼此之間的好處啊！今天凱道上的這群「烏合之眾」，幾近不熟悉彼此，多半不熟悉管校長，只因為對公義不服的惱恨，對臺大校長蒙受荒謬攔阻的痛心，氣到腦充血、聲嘶啞，忍無可忍，才走上陌頭。舉動竣事得草草，散會之後，隨便吃個飯，繼續工作，返回一成不變的學術平常。這群人，即便再憤恚，也不知道怎麼鬧場（今天鬧場的極點，大概就是在教育部前「丟紙飛機」的時候吧）。這群人此時此刻的糾眾連系，只是為了一個「理」字，一個「法」字，一個教育者該有的品質。換言之，不為媚上，不為嘩眾，而是為群體，為他者，為進獻這所大學於宇宙之精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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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0221-台大自立動作同盟上午舉行「台大人不恪守 向小英學姊賀年」活動，最後前去教育部，由部長潘文忠表達抗議。圖為參與的民眾隔著教育部的雕欄，將訴求折成紙飛機射進教育部。（蘇仲泓攝）

這個步履為什麼重要？因為我們是教育者。若學生乃至常人扣問我們，為何正當選出的校長無法上任？為何已被澄清的問題幾回再三被端出全民亂講？為何大學裡接頭的不是將來、不是抱負、不是規劃、不是精力價值，倒是本色倒退的鬥爭、吵鬧，甚至瘋狂跳針的反複聲響？為何大學諸師竟成立院議事諸公的樣態？我們答不出來，所以我們只能站出來。站出來，捍衛臺大人與臺大精力的尊嚴。臺大出了四任總統、無數官員、無數立委，今曬臺灣成為何種樣貌，臺大人要負最大責任。了局，臺大人還沒有率領臺灣向上提升，卻先倒戟相殘，自毀蕭牆。這個不專業的抗議動作之所以主要，是因為教育者必需以身作則，站在權力濫用與好處私授的對立面，大膽負責地注解立場。講臺是神聖的處所，站在講臺上的人，必需有所自發，行於所當行，止於所弗成不止。

昨天的抗議動作，人數其實不算多（兩百多人），也不專業，倒是一個重要的劈頭。本身的黉舍自己救，假如形式需要，我們必然還要呼朋引伴，斯文卻果斷地，再次站出來。因為，而今不行動，當未來被塗抹時，搖首嘆息的每一個人，都將是共犯。

＊作者為臺大中文系副教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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